J&J是目前台北市最熱門的私廚之一,通常都要三個月之前預約才有機會吃到。這次感謝朋友辛苦訂到位子,讓我有機會看看這個熱門私廚的妙處。
J&J的門面頗為低調,進門之後卻是一個相當大的用餐空間,還有一個相當專業的開放式廚房。說實在,這個要說是私廚當然可以,要說成是一個餐期只招待一組客人的餐廳也是完全可以的。
今天一共有十道菜色。海鮮拼盤有兩部份。一邊主打生干貝,一邊主打蝦仁與透抽。生干貝炙燒切片,搭配用分子料理技術製成的巴薩米克醋珍珠,還有用蔥油做成的粉末。干貝頗甜,略為炙燒也緊止於加熱表面,控制得很不錯。巴薩米克珍珠很有趣,不過不太多,只有帶到一點點味道。至於蔥油粉末我自己是第一次看到。口感相當細,幾乎入口即化。可以嘗到蔥油的味道跟感覺,但是卻沒有油膩感。但是這個蔥油粉末味道對我來說太淡了,沒有為干貝提味的效果,這也是盤上有一大堆蔥油粉的原因。不過這個蔥油粉搭配沙拉一起吃,效果倒是不錯。
海鮮拼盤的另一部份是蝦仁,透抽燙過之後,搭配仙草跟愛玉凍。一般仙草跟愛玉凍都是當成甜食,這邊拿來搭配海鮮,主要應該是取其清涼感。為了成為海鮮前菜的一部分,主廚把調味汁調成甜味為主,帶有些許辣味,感覺有點泰國風情。裡面還放了沒有特別加工的兩個小蕃茄搭配。如果要更好吃,應該把這兩個小蕃茄去皮,甚至略為醃漬做成梅汁蕃茄效果會更好。從我朋友的紀錄中,至少2016年六月就出現過這道菜,所以表示主廚似乎很喜歡這道菜。這個組合創意滿分,但是我並不覺得有發揮出仙草跟愛玉的特色。
第二道前菜名為雙味鴨胸佐綠竹筍,但是在桌上的呈現效果,如果不說破,說不定會有不少客人會以為竹筍才是主角,因為竹筍的比例遠遠大過配菜的份量。鴨胸雙味,一是煎過後切片,一是煙燻後切塊。煎過的鴨胸軟嫩卻不太有肉汁。煎鴨胸片上面放了三四個無花果味的晶球,味道不多,我也感覺不到搭這個無花果晶球的必要性。燻過的鴨肉有些鴨肉火腿的口感,帶有些許嚼勁。不過最讓我訝異的是廚師把這塊燻鴨肉的鴨皮用上相當細的刀工,以類似日本料理的鹿乃子刀法把表皮刻花,切成一格一格的小方塊,造成相當搶眼的視覺效果。
三大片綠竹筍的厚度相當一致,吃起來頗為鮮甜,只是幾乎沒有調味。沒有調味有好有壞,好處是竹筍清甜,寧可少作而不要損壞竹筍風味,壞處就是廚師少了讓竹筍表現更上一層樓的機會。事實上廚師似乎無意間還是幫竹筍調了味。中間的沙拉有著淡淡的柑橘香味(佛手柑?),這個淡淡的香味也沾上了竹筍,給竹筍帶來了更多的清涼感。旁邊搭配了一個醃漬過的大蒜,保持了ˊ新鮮大蒜的清脆,但卻沒有嗆鼻的味道。拿來搭配鴨肉很有趣。而旁邊的彩色米花我就不知道為什麼要出現在盤子上了,無論是視覺上或是味覺上都是如此。
舒肥花雕雞是相當有趣的一道菜。乍看之下這幾乎是一道西式的濃湯料理,但這卻又不太一樣。中間的雞胸肉用花雕酒醃過後用舒肥法調理,吃起來口感極為軟嫩,也有花雕香味。上面的泡沫則是用花雕酒跟些許的酸梅汁做成,取花雕香味跟梅子的酸甜味。但是這兩個材料做成的泡沫味道相當淡,並沒有辦法為雞肉達到調味或是增加香味的效果。最下面試已花雕酒與蔬菜熬製後打成泥所做成的醬汁,相當厚實,幾乎跟濃湯無異。拿來單吃或是沾雞肉都非常好。主廚在雞肉下面還墊了一塊杏鮑菇,主要是避免醬汁與雞肉直接接觸,不過也讓整道菜多了一些是覺得立體感。主廚附了四個貝殼義大利麵來搭配醬汁,兩者意外的搭配。這道菜用花雕酒貫穿整道菜色,是相當有趣的花雕雞詮釋法。
黑蒜剝皮辣椒雞湯則是相當中式的一道湯品,就是相對單純的燉雞湯。湯本身相當清甜,可以喝到蒜頭濃而不衝的香味,還有剝皮辣椒的淡淡辣味。雞肉部份則是雞翅的翅身,是多肉軟嫩的部位,不過似乎在雞湯裡煮的過久,雖然骨肉分離,但是肉還是老了些。要拿來吃的雞翅是不能一起熬湯的,至少煮的時間不能跟熬湯的時間一樣久。自家要吃當然無妨,不過餐廳要賣錢,就不能這樣做了。
鴨肝蚵仔酥滷肉飯是這整份菜單中最特別的組合。鴨肝,蚵仔酥,滷肉飯三者都是重口味,而且是油膩之物,要擺在一起實在很奇怪。當這道菜上桌的時候,我把三樣都分別單吃了,鴨肝肥嫩,外酥內嫩。蚵仔酥是台式炸法,外殼略微軟黏,滷肉味略鹹,還加入了花生跟香菇,滷肉的部份肉質也有些老。米飯很不錯。這碗滷肉飯還附了一個半熟的荷包蛋。當把蛋戳破,然後把所有材料跟飯混合在一起的時候,所有材料都被半熟的蛋黃包圍,忽然整體味道可以相容的混合在一起,鮮甜甘美,味道豐富,味道完全整合在一起,是相當神奇的魔法。主廚表示平常都是一兩口的飯量,今天加大成標準的一碗左右的飯量。說實在,加大是對的。如果沒有一碗的飯量,那絕對是沒有辦法讓這些材料均衡呈現的。
特製豬腳我原本以為會是類似德國豬腳的作法,事實上是燉的相當軟嫩的豬腳。豬腳用金華火腿,家鄉肉還有臘肉三者熬煮,吸收了後三者的鹹鮮香味,的確相當有趣。豬腳本身燉的極為軟嫩,完全是骨肉分離,吃起來充滿膠質,不油不膩,相當美味。搭配的百靈菇與晚香玉筍,也就是夜來香的花苞與花莖,看起來極像蘆筍,口感亦類似,則是味淡,適合搭配味濃的豬腳。
分子三杯小卷看不出分子的概念,不過絕對可以稱為是解構三杯小卷。傳統三杯小卷的重要元素,九層塔,薑,醬油全部以不同的身份出場。九層塔與菠菜打成醬汁,薑則是變成薑汁泡沫,醬油變成醬油粉,元素除了醬油粉的份量少了一些之外,全部都跟主角的小卷搭配的相當好。小卷本身則是相當新鮮,內部的內臟掏空後,又把墨汁重新填入,所以切開之後還可以跟外面的九層塔波菜醬汁混合。這是一道相當好吃的小卷,也是三杯小卷相當成功的現代解構。
最後的主菜是碳烤戰斧牛排。從肉質的熟度,看起來似乎是以舒肥法煮熟後,再到烤爐中上色收尾。這個雖然名為戰斧牛排,不過吃起來的感覺像是prime rib的部位。我吃到的部位肉質略帶筋,不過整體而言還是相當不錯。配菜有馬鈴薯泥,奶油玉米,還有一些蔬菜。我只對馬鈴薯泥留下印象,因為口感很像漿糊。他們應該是用到了waxy口感的馬鈴薯,而不是starchy口感的馬鈴薯。
中間還出現了主廚特製的海鮮煎餃。煎的相當不錯,內餡的整塊魚肉也讓人印象深刻。只是出場的時機怪了點,跟牛排一起上來總是會有點吃虧的。
最後的甜點有焦糖爆米花,還有花生湯配油條。焦糖爆米花是爆米花混合了用二砂炒出來的焦糖後,略為放涼,等到要上桌的時候再用鐵板燒用的鐵板加熱一次。視覺效果很有趣,爆米花也脆,只是代價就是焦糖會被過度加熱,而真的出現燒焦味。
至於花生湯配油條,花生湯溫熱香甜,相當好吃。只是如果油條可以再炸過一次,更脆一點就更好了。畢竟已經準備了這麼久,多加一道工來個完美結尾會更好吧。
這樣一份套餐,份量來看是相當足夠了,尤其是從豬腳開始,幾乎每道都是一般餐廳主菜份量的水準,正常食量者全套吃完幾乎當天就不用再吃任何東西了。所以我覺得從份量來看,即便少個兩道菜都無妨,不需要吃好吃滿。
而從菜色本身來看,不算甜點一共九道菜,整體表現都有一定水準,但是我印象最深的是舒肥花雕雞,鴨肝蚵仔酥滷肉飯跟分子三杯小卷。這三者都對大家最深刻的小吃做了最大幅度的華麗轉身,是我最喜歡的三道。
但是從菜色的編排,雖然看起來華麗,但也顯示出了主廚的一些問題。例如前面五道中,海鮮拼盤,花雕雞,剝皮辣椒雞湯就出現了三道辣味,是頻繁了一點。而分子料理技術的泡沫,粉末與珍珠各自出現了兩次,分子料理用在適當的場合會有驚豔的效果,例如花雕雞跟小卷都很成功,海鮮拼盤跟鴨肉的珍珠就沒有得到該有的調味效果。
另外一個問題是這種私廚的變化性不高。我指的是廚房菜色的變化。我看了我同學去年六月用餐的照片,十道菜中有五道完全一樣(海鮮拼盤,三杯小卷,豬腳,牛排,花生湯)。而我看了FB上其他人一星期內的菜單,基本上菜色完全一樣。一年來的菜色只換了五樣,這表示餐廳本身的菜色變化不太大。
以這樣反覆大量操演同一套菜色,我覺得應該是每道菜都要要操作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。對客人來說,基本上因為訂位困難,所以不太可能短期間內吃很多次,或是說,基本上絕大多數的客人都只會吃一次。對客人來說,由於都是第一次吃,基本上都很有新鮮感。
但是對餐廳來說,他要怎麼樣保持每次上菜的新鮮感,而不會出現行禮如儀的感覺?某種程度上,我在吃飯的時候,覺得他們的菜跟服務都有一些疲憊感,一些行禮如儀的感覺,沒有那種新鮮而有活力的感覺。
整體來說,這是相當豐富而好吃的一頓。如果考量主廚其實是業餘人士半途改行的話,這的確相當佩服主廚投入的心血。我很認同主廚把一些中菜轉型西化的現代解構作法,期待主廚可以有更多新的創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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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/10/16 台北市 Noi 私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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套餐 3000
海鮮拼盤
雙味鴨胸佐綠竹筍
舒肥花雕雞
黑蒜剝皮辣椒雞湯
鴨肝蚵仔酥滷肉飯
特製豬腳
分子三杯小卷
碳烤美國戰斧牛排
主廚招牌海鮮煎餃
鐵板爆米花,花生湯佐油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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